任川晴怔了半天沒有說話。

“不在了……是什麽意思？”好不容易才開口問出了這一句。

她感覺自己頭腦裏變成了一團漿糊，沒法去思考這句話的含義，一想，就感覺腦袋快要爆炸了。

任川晴這才明白蔡水深握住自己手的用意，因為她不知不覺地雙手冰涼，手指收緊，骨節格格作響。

“他已經不在世了。”蔡水深用更加直接的語言表述，並且又補充了一句，“被人殺害了。”

“殺害……被誰？彌賽亞？！”

蔡水深苦澀地點了點頭。

“被我們。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兇手。”

任川晴震驚地望著他，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於是蔡水深接著講道：“你的父親任一介，是這個世界內核的創造者。可以說，沒有他，就沒有這個世界。但是，他創造這個世界的本意並不是現在這樣，後來，有一群人，通過各種手段接近他，侵入了他的生活，目的就是最終奪取他這項天才的創造。”

“你父親一直不明白真相，但是到了夜之國即將開啟的前夕，他發現了開啟這個世界的真實意圖，也發現世界已經被悄悄地扭曲為他不想看到的樣子。彌賽亞去勸說他，他說要思考幾天的時間。但是後來，彌賽亞發現，他為自己爭取的‘思考’時間，其實是企圖毀掉夜之國的整個設計。所以……”

“所以你們把他殺死了？”任川晴木木地問。

“彌賽亞一向認為，為了實現目的，是可以不擇手段的。所以，這種情況之下，彌賽亞不可能容許他活著。”

為了實現目的。是可以不擇手段的。是的，這一點在充滿惡意的夜之國的世界已經體會得非常深刻了。任川晴感覺一股熱血沖上頭部，脖頸處被縫合的地方之前一直都沒有什麽感覺，此刻卻尖銳地刺痛了起來。

巨大的打擊，巨大的悲傷，有種幾欲倒地的眩暈。但是，任川晴發現。自己居然連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彌賽亞。他到底是誰？他為什麽還要用我爸爸的樣子在這個世界裏出現？！”

聲音從自己的口中發出來，卻意外地感覺非常遙遠。任川晴的頭腦裏現在只剩下了很單純的一件事——彌賽亞，我要殺了他！

“阿瑞斯。他的名字是阿瑞斯。”蔡水深說。

阿瑞斯，最殘暴嗜血的神祗，血腥戰鬥的化身，所到之處。哀鴻遍野。

“做人體解剖實驗的是阿瑞斯，不是你父親。他也希望避免夜之國的居民在真實世界中的死亡。因為那樣會引起巨大的騷動，對計劃的持續有一定的擾亂作用。但是實驗最終失敗了，所以才會像現在這樣。”

那個血腥的實驗室，解剖日志上簽下的花體的字母“a”。原來是阿瑞斯，而不是阿波羅薩。

“之所以用你父親的樣子出現在這裏，是因為世界在設計的過程中造了許多密碼程式。有些關鍵的部分想要進入的話需要驗證個人信息——指紋、虹膜、dna，有些還需要人臉和體態、步態識別。如果不用你父親的樣子，管理起來非常不方便。”蔡水深接著解釋道。

“這到底是在做什麽……”女孩顫聲問道。

她並不知道這個問題蔡水深會不會回答，因為這絕對是世界的禁忌。彌賽亞千方百計地消除關於《夜的起源》的任何線索，就是不希望這裏的任何人看透這世界存在的意義。

關於這個問題，蔡水深也一直是諱莫如深，根本猜不透他心裏是怎麽想的。但是今天，他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來之後，就好像忽然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得平和而容易相處。

“阿瑞斯能源，聽說過嗎？”

任川晴吃了一驚。難怪感覺阿瑞斯這個名字如此耳熟，除了這是希臘戰神的名字之外，原來還有這個。

阿瑞斯能源，是世界第一大能源公司，他們的能量供給，幾乎占據了世界市場的50%。

“難道說……”

“你父親任一介博士研發了一件東西，可以把人類的意識流動轉化為能量流動。他制造這件物品的初衷，並不是為了獲取能源，但是他並沒有想到，這件東西的能源轉化量異常巨大，用得足夠好的話，一個普通人的意識流動，生成的能量足有十部風力發電機組那麽高，更不要說那些天賦高的人了——比如說你。”

“阿爾忒彌斯的懺悔……”任川晴脫口而出。

蔡水深點頭。

“就是這個。阿爾忒彌斯的懺悔，是夜之國存在的基石。有了它，我們才有可能建立一個純粹的意念的世界，而現在的你們，實際上也是純粹的意識體。小晴，夜之國其實是一個虛擬世界，是通過精密編程實現的，你們的所有知覺，實際上是通過植入體內的納米傳感器實現的。”

“納米傳感器？我什麽時候植入過這種東西？！”任川晴震驚。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蔡水深說。

選擇網絡寫手作為實驗對象，是有目的的，這不僅僅是因網絡寫手是想象力最活躍的人群，還因為一個便利因素——為了在網絡上傳文字，他們是接觸網絡較多的群體，而且需要在網絡上填寫各種特定的基本信息。

這就使阿瑞斯集團可以掌握這個群體的一切，並且，可以通過網絡終端對他們逐一實施遠程催眠。

“你們每個人都被催眠過，只是你們自己不知道。被催眠的人，會主動到我們指定的地點，由我們的人向你們體內註射納米傳感器。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過程，你們連感覺都不會有，也根本不會記得。”

“幾百萬人……”

“是的，所以這個過程比較漫長。納米傳感器在你們的體內處於休眠狀態，直到世界開啟的時候遙控把它們喚醒。”

“納米傳感器把人腦與夜之國的系統聯結，讓你們感覺身在其中。現實世界中你們的身體會出現無意識緩沖狀態，會繼續做你們手中正在做的事情，但是，很快就會各自尋找地方休眠。在周圍的人眼中，你們就像忽然身體不適一樣，要去找個地方小憩。”

“可是，已經三年了！”

“不一樣的，在這裏的時間流逝速度和外界不一樣，這裏的時間流要快得多。現在你們感覺上已經過了三年，但是在真實世界，連三天都還沒有度過。”

任川晴努力地平覆了一下思緒：“如果我理解得不錯的話，阿瑞斯把我們圈進這裏，是把我們變成了一大批產生能源的……電池？”

蔡水深點頭道：“是的，從外界來看，你們在不到一天之內，為世界提供的能源總量就已經超越了去年一年各種能源獲取量的總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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